这些手段想当初还是他手把手教的,如今被魏隐反用到了自己身上,翁斐心中不可不称微妙。
微妙之余,却也自豪。
他身边站了位老者,正是当初守门的那位,翁斐同这老者既是主仆又是至交,翁斐所有的事,他都清楚。
老者道:“您还是今夜就进宫为好,此事宜早不宜迟,不管是真是假,也好做接下来的决定。”
翁斐目光扫过他,默了片刻,知道他看出了自己内心的些许退却,长叹一口气,“也好!”
他倒要看看,这到底是不知哪儿来的牛鬼蛇神,还是……真是他的善善。
作者有话要说: 预收那里的两本已经各存了两章开头了……呜明天给编编康康,再一起参考下她的意见决定开哪本
按照信中的方法, 翁翡找到了接引人,在魏隐属下的眼皮子底下,竟很轻易地混进了皇宫。
这时候, 他想起了那则传闻, 少帝和禁卫军统领卫息的关系不清不楚……本来以为是无稽之谈, 现在看样子,那应当不是无的放矢啊。
月色下,朱红宫殿撞入眼帘, 它静静伫立在那里, 格外得沉默。翁翡敏锐地发现, 这里恐怕只剩下了暗处的守卫。
他离开领路人,略一踟蹰,缓缓迈过了门槛。
恰时一阵晚风吹来, 吹动了槅扇,停留殿中, 在寂静的大殿呜呜回旋。此情此景, 不免显得有几分阴森。
但翁翡看惯生死, 又这把年纪了,早就不怕所谓的魑魅魍魉, 连眉头都未动一下, 神情自若地走了进去。
窗边, 立了一位等候他许久的少女, 长发垂腰,宽大的广袖留仙裙飘然欲仙,正静静凝望着夜色。
翁翡愣住了,他早就看过这位少女,但那时的心情, 和此时有所猜测的心情,截然不同。
何况,今夜少女的妆扮气质,和他的女儿……简直一模一样了。
这当然是云姜有意为之,她知道父亲一刻都不会多等,今夜就会来确认。
“听说陛下龙体抱恙,无法参宴,我还担忧了许久。但现在看来,恐怕言不尽实啊。”这个时候,翁翡还在怀疑,但说话的语气已经非常客气了,甚至称得上温和。
云姜直接看向他,“爹爹现在还不相信我?”
翁翡身体一僵,竟不知要如何回她。
抬步走去,云姜离他越来越近,“我知道,当初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爹爹我的存在,是对您的不孝。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之久,何况生死轮回之事,寻常人都不会信,我一直以为,如此对我们父女二人才是最好的,若不是魏隐犯了执念,我也不会再来打搅您。”
见翁翡依旧不语,云姜叹了声,望了他许久,而后才慢慢地、一字一顿地道:“爹爹,当初喝下那杯酒后,我其实一直在等你。”
翁翡脸上完美的面具,瞬间裂开了,猛地朝她望去,眼中藏着惊涛骇浪,像是要一寸寸地打量她,又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感情瞬间迸发出来,以致于神情都有些扭曲。
“善……善善?”他哑着声音,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了这个词。
这句称呼,瞬间将二人拉回了十五年前,那时候云姜已经疏远了他很久,父女之间仅仅是维持表面礼仪。翁斐每次唤自己的女儿,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。
“女儿在。”云姜轻声回答他,带着翁斐往回,走到了书桌前,那里静放着几幅画,翁斐看去,全是以前女儿年幼时他手把手教她的。
他的眸中闪过剧烈的挣扎,心中已经全然相信了这个事实,可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又告诉他,借尸还魂一事是多么得滑稽可笑。
“爹爹现在不相信,我也理解。”云姜平静道,“反正你也要在这里待一段时日,过几日再来,也是一样。”
“不,我……”翁斐沉沉道,“爹爹相信你。”
他的感情终于战胜了理智,这是梦也好,虚假也罢,看着站在眼前的活生生的女儿,翁斐再也没忍住,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人,又在下一刻停在空中,慢慢收回。
云姜伸出,捉住了他。父亲的手依旧宽大,硬了许多,茧已经厚到覆盖住了原本的手。
她定定看着他,“我是真的,父亲。”
翁斐久久无言,很久才紧紧回握过去,花白的发在这一瞬间似乎充满光泽,脸庞的皱纹,舒展了开来,但他的眼眶,却将要流下泪来。
他想起老友目送他进宫前说的话,“您见了人,无论如何,都要镇定些,免得……让人笑话了。”
翁斐意识到,老友指的人应当是云姜,叫他不要让自己女儿笑话。
明明是快要流泪的狼狈姿态,翁斐却笑了起来。
他视线一刻都没再离开云姜,紧紧地盯着她,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在眼前消失。
父女二人的重聚,称得上顺利,持续到了深夜。
等候翁斐的人不知主子发生了什么,只知道离开时,不小心瞥见了素来冷酷的主子眼眶微红,整个人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