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。

人类存在本能反应，本能反应使然，我想要躲避。

直到这个时候，我才猛地意识到我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，都已经失去了控制。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，这种感觉十分惶恐。

所幸慌乱之中我才反应过来我的脑袋还是可以思考的，因为脑袋可以思考，我便意识到这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就有可能是流血过多的反应。

想着，我赶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。

只见从手心处流出来的鲜血，就像是一条小溪一样还在匀速流淌着，看不出来与之前有多大区别。

我的双脚还在如同机器人一般颇有节奏的继续往上，这条上山的石阶依旧漫长的仿佛永远也没办法走完。

如是而言，一时间或许唯一值得欣慰的，也就是随着岩石脱落而显露出来的越来越多的奇异鳞片了吧。

这是第一步！九龙被隐藏在了厚厚的岩石下，我要想看到龙抬头，第一步就至少先得看见真正的龙头才对。

之前餐厅外墙上的壁画，画得是栩栩如生。栩栩如生意味着什么？意味着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看到龙头，已经看过了无数次。

我想，大抵是因为这个前提。所以此刻当我的目光落在了第一颗完整露出来的龙头上时，我才没有感到多么惊讶。

实在是因为……它看上去简直就跟壁画里的一模一样，没有半点区别。当然，此刻我视野里的这颗龙头它是会动的！

龙头上，龙眼睁开。这一瞬给我带来的感觉就好像是，我已经不处在我所熟悉的世界里，而是一瞬间去到了鬼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圣境。

我的视线根本无法挪开，一点点的，透过真龙的双眼，我就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新世界。

我看到了很多龙，奇怪的是，居然还有着一些造型绝对古老也绝对庄严肃穆的建筑。太多太多的龙了，它们穿梭在城池之中，忽上忽下的，都好似是在打闹。

“这是什么地方？”

“这是我们的家。”有人给予了回应。

对于这种声音所给予的回应，我硬生生愣了好几秒。然后脑袋才突然像是炸裂开来了一样！“谁！谁在说话？”

真龙抬头，结束

“呵呵，”不曾想，我的反应竟然像是逗乐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一样，它竟然乐得笑了起来，“你正在看着我。”

闻言，我只感觉到心脏有了一阵急速跳动。是的，刚才话语出口后，我的确想到跟我说话的有可能就是我正在注视的这条龙。

可是，怎么说呢…或许是我下意识的拒绝接受这种事实吧。奈何，随着‘你正在看着我’这话传进我耳中，我就是再怎么不愿意接受，也必须得接受了。

然而，接受是一码事，再度开口说些什么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。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，所幸俨然正在缓缓抬起头颅的真龙也没有打算为难我。

“谢谢小友，小友还是加快点速度，不然你的血可能不够。”头颅抬起，真龙竟意外的给了我一个十分贴心的建议。

也许是因为环境，也许是因为手心的龙影。我对我体内还有多少血是没有什么感觉的，而且，虽然真龙说我应该加快速度，可是到了这个地步，我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子的存在，再谈什么加快速度，岂不等于是痴心妄想。

我继续往上走！

有意思的是，似乎随着第一条真龙抬头，远处此前仿佛永远到不了的尽头，就好像猛地缩短了一段距离。

我恍然大悟，是这么一回事吗？只有等到九条真龙全部抬头，我才可以到达终点？而到达终点，便也就意味着我的任务完成。

这一层情况的清晰，多多少少让我增加了一些动力。这就是希望的力量，人要有希望，才能够坚持前行。

时间继续流逝，梦境一般的画面继续演绎，第二条，第三条……第八条阵龙终于陆陆续续抬起了头。

此时此刻，双腿已经发抖如筛子，视线可以瞧见的双手已然发白到了难以想象程度的我，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。

我还在向上……不过，说的更准确一些，其实已经不是我在走动了，而是依旧盘踞在我手心，宛如抽血机一样的那两道龙影在硬拉着我往上。

到了这一刻，我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身为一名人类应有的感觉。

残存的一点点理智告诉我，最坏的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，这九条阵龙的苏醒，是以我体内所有鲜血为代价的！

第九条真龙抬头，刹那间，我仿佛瞧见了有万千光华绽放开来。当然，这也可能是我的幻觉，毕竟我都已经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生是死，究竟是站着在，还是坐着在，还是正在咕噜咕噜往山下滚去。

我感觉应该是正在往山下滚去，因为我眼前的画面，似乎颠倒了许多。

九龙抬头，我的任务完成，接下来的一切暂时都与我无关了。

这是出现在我脑袋里的最后一个想法，然后，双眼合上，万籁俱寂！

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