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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罗杰家中的舞会(2 / 4)

恢复原来的绝望的企盼,带着忍耐而酸溜溜的微笑。

那些做母亲的缓缓用扇子扇着脸,留神看着各人的女儿,而这些女儿的种种遭遇都可以在她们眼睛里望得出来。至于这些母亲本人接连几个小时坐了下去,坐得腰痠背痛,闷不作声,或者偶尔谈两句话——这有什么关系呢?只要这些女孩子玩得开心就行了!可是看见女儿受到冷淡,被人丢下来!啊!她们脸上笑了,可是眼睛里射出凶光,就象触怒了的天鹅眼睛一样;她们真想一把抓着小加萨柯尔的阿飞式裤管,拖到她们女儿跟前——这些小畜生!

舞场譬如战场,就在这坎辛登舞会上,人生的一切残酷、辛酸和不平的遭遇,人性的妄自尊大、忘我精神和忍耐也可以看得见。

也有些零零星星的情人们——不是佛兰茜的那些特殊一类的情人,只是普通情人——颤抖着,红着脸,默默无言,相互瞟上一眼,企图在纷扰的跳舞中亲近一下,也有时候在一起跳舞,他们眼中的情意使旁观者都对他们注目。

十点正来了詹姆士的一家——爱米丽,莱西尔,维妮佛梨德(达尔第由于上一次在罗杰家里香槟酒喝得太多了,所以这一次没有带他),和最小的茜席丽,她这还是第一次出来交际;他们后面是索米斯和伊琳,两人先是在老家里吃的晚饭,现在坐马车跟了来。

这几位女客都只用肩带,上面不缀纱边——这样更大胆地裸露着肩头,使人一望而知这些人是从更时髦的海德公园那一边来的。

索米斯侧着身子后退几步,避免和跳舞的人碰上,找个地方把身子抵着墙站着。他脸上装出淡淡的笑容,在那里作壁上观。华尔滋舞一次又一次地舞起,舞落;一对对舞伴掠过去,唇边挂着微笑;或者笑出声来,片断地谈着话;或者板着一副脸,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;又或者嘴唇微启,眼光相对,默默无言。宴会的气息、花香和头发的气味,和女子喜用的香水味,在夏夜的炎热中升起来,窒人呼吸。

索米斯一声不响,微笑中带着讥刺,眼睛里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;可是有时眼光落在他要找寻的对象身上,就会盯着那个对象随着流动的人群转,同时嘴角上的笑意也消失了。

他跟谁都不跳舞。有些人也跟自己的妻子跳舞;可是他自从结婚之后就从来不允许自己跟伊琳跳舞,认为不“得体”至于这样做他心里是否舒服,那就只有福尔赛家的家神知道了。

她舞过去了,跟别的男子跳着,她的虹彩衣服从脚下飘起来。她的舞跳得很好;他时常听见女人带着酸意的笑跟他说:“你太太跳舞跳得多美啊,索米斯先生——看她跳舞真是享受!”而他就会斜瞥一眼,回答说:“你认为这样吗!”这些话他都听厌了,也回答厌了。

附近一对年轻男女轮流挥动着一把扇子,引起一阵不好受的串风。佛兰茜跟她的一个情人在近处站着。两个人在谈情。他听见身后罗杰的声音,向一个仆人吩咐夜餐。一切都是第二流!他真懊悔来的!他先问过伊琳要不要他来;她当时带着那气得死人的微笑回答说:“哦,不要呀!”

他为什么偏要来呢?刚才的一刻钟里面,连她的人都看不见了。那边乔治又走过来了,永远是那副奎尔普式的狡猾的脸;现在已经来不及躲开他了。

“你看见‘海盗’没有?”这位老牌滑稽问;“他在准备上阵呢——剪了头,收拾得整整齐齐!”

索米斯回说没有看见;屋内跳舞歇了一下,人比较空,所以他就穿过舞池到了外面凉台上,眺望下面街道。

一部马车载来些迟到的客人驶过来,大门口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,耐心耐气地站着不肯走;伦敦街上常看见有这种被灯光或者音乐招引来的闲杂人,黑的身形,衣衫破旧,仰着一副苍白的脸;那种呆望的神气使索米斯看了很生气:为什么让这些人留在这里;警察为什么不叫他们走开呢?

可是警察并不理会他们;他分开两只脚站在横贯人行道的那条大红地毯上;铁盔下面的一张脸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呆望的神气。

在街道对面那些栏杆里面,索米斯可以望得见树木的枝条在街灯的照耀下掩映着,在风中微微动荡;再过去是公园那边高楼上的灯火,就象许多眼睛在眺望园内一片阒静的漆黑;在这一切上面是天空,伟大的伦敦天空,被千万盏灯火洒上一层闪映的尘土;这是一座在星斗间用人类欲望和幻想曲曲折折织成的穹顶——是一面无边无际、人世豪华和穷困的镜子,夜夜带着仁慈的嘲笑高照着多少英里的房屋和花园、广厦和贫民窟,高照着福尔赛家的人、警察和街上看热闹的人。

索米斯转过身去,人隐在窗口,向着灯火通明的屋子里面望。外面凉快一点。他看见适才新到的客人走进来,原来是琼和她祖父。他们是什么缘故来得这样晚呢?两个人站在门口;神气很是疲倦。乔里恩大伯想得起来这么老晚跑出来!琼为什么不先上伊琳那儿跟她一起来呢,她平时不都是找伊琳带她出来的吗?这时他才猛然想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琼见面了。

索米斯带着无聊的恶意察看着琼的脸色,看见她脸色变了,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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