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沈令仪攥紧拳头,强忍住大耳刮子抽过去的冲动。
“我才不会去送你,我要去海边放烟花,大喝一顿,庆祝这个世界上,终于又少了个人渣。”
她骂着,不知道为什么,眼眶却是热的,眼里很快蒙上一层雾,看不清他了。
周光彦就跟受虐狂似的,乐出声儿来,肩膀随着笑声耸动,唇边俩梨涡深得都能夹豆子。
“你对烟花的执念还是挺深啊,那天怎么说自己长大了,对这事儿没兴趣了,你们女人真爱口是心非。”
沈令仪胸口快速起伏着,忽然猛地爆发,大吼道:“别笑了!”
吓得周光彦一愣,赶紧闭嘴,薄唇抿成直线,捏着手指横向一划,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。
沈令仪彻底绷不住,哭着骂起来。
“你很想死对吗?你觉得自个儿要是死了,就特光荣,特伟大,永远活在大家心中对吗?周光彦,你混蛋!你怎么这么自私!一点儿也不为别人着想!你死了,闻笙姐怎么办?林然怎么办?”
病房膈应效果很好,但她的哭喊声还是让林然听到了动静。
林然听不清里面说些什么,只听见有人在哭,推门而进,走到沈令仪身边,淡着脸递给她一张纸巾。
沈令仪接过纸巾,想说声谢谢,口中的话却仍在骂周光彦。
“你要是这么年轻就死了,我不会原谅你的!永远不会!”
骂完这句,她才耸动着肩,抽抽噎噎对林然道谢。
一时谁也没说话,病房里氛围沉默而压抑。
过了会儿周光彦忽然笑道:“年轻什么啊,以前你不总说我老么?”
沈令仪深吸一口气,抬手要抽他,被林然攥住腕子。
“有话好好说。”林然攥着她手腕,掌心传来温软的触感,立马把手松开,低声说道,“抱歉。”
沈令仪垂下手,双手交握,定定望着病床上的人。
“你能不能别贫了?”她一开口,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。
周光彦点点头,指着林然:“重新跟你介绍一下,这我弟,亲弟,目前在京大经管系读大二,青年才俊,前途无量。”
沈令仪愣愣看着他,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。
林然瞥他一眼,扭头看窗外,嘴里吐出俩字儿:“无聊。”
周光彦笑起来:“夸你呢,怎么就无聊了?”
沈令仪看向林然,真诚说道:“恭喜你啊,林然,未来可期。”
林然干咳一声,干脆转过身,面向窗外:“你听他瞎吹。”
周光彦打趣:“哟,还不好意思。”
他看着林然背影,目光满是欣赏,不住地称赞:“我这弟弟,哪哪儿都好。脸帅个儿高有才华,人还踏实靠谱。”
他收回目光,看向沈令仪:“我平常太忙,以后你在国内有什么事儿,尽管使唤他,他要是敢推三阻四,我帮你收拾他。”
沈令仪总算是听明白了,这人一个劲儿在自己跟前夸林然,打的不还是撮合他俩的主意吗?
要不是今天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,别人说起来,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信。
两年前那个为了阻碍他们在一起,不惜暴揍亲弟的人,如今竟会笑容满面撮合他俩。
周光彦笑着说完,他俩谁都没接腔。
他也陷入沉默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然回头问道:“哥你渴么?”
周光彦:“嗯,来点儿温水。”
林然倒杯温水递给他,他喝一半,将杯子放下,淡笑着夸道:“瞧我这弟弟,多会体贴人。”
压抑那么久,听到这话,林然彻底爆发了,抄起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,转身就走:“老子有喜欢的姑娘,少给老子乱点鸳鸯谱!”
沈令仪被声响吓得后退一步,愣愣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,好半天才回过神,四处看了看,往厕所走去,出来时手里拿着扫帚跟簸箕。
谁都没再开口。
屋里只有扫帚清扫碎玻璃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。
沈令仪将碎玻璃都清扫干净,手却没停,机械地重复着扫地动作。
周光彦终于淡淡说道:“行了,干净了。”
她愣住,恍然清醒似的,将簸箕里的碎玻璃倒进垃圾桶,又把清洁工具都放回厕所。
过了会儿出来,沈令仪走到病床前,面色冷淡。
“周光彦,我不喜欢林然,请你以后不要擅自做主撮合我们。”
她实话实说。
自己对林然,从来都只有感激之情。
周光彦沉默几秒才开口:“我就是觉着挺对不起你俩的。当年要是没我拦着,说不定你俩早就成了。现在倒也不是非得硬凑,只不过你俩要互相还有那个意思,就别因为我再有顾虑。‘人生得意须尽欢’,沈令仪,把你托付给林然,我就能安心闭眼了。”
“可你想过没有,我压根就不想跟他在一起。”沈令仪忽然觉得好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