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一点拿着图纸走了，虽然图纸这次是又要大修，设计院那边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头秃，但这是好事。

“为什么你们要弄什么廉租房？”万一点走了，有些问题队长没有当他在的时候问，而是选择现在问昆茨。

设计图上有大片的区域是廉租房，有给玩家的，但也有普通人的。昆茨知道，队长要的回答，不是“因为穷人买不起房，买不起房子，甚至租不起太昂贵的房子”。对队长已经很了解的昆茨，明白队长想问的，其实是“为什么要特意盖房子租给穷人？”

“这应该是民族性和民族观念问题。”

队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，他洗耳恭听。

“种花家有两句古话，一句叫‘穷则独善其身，达则兼济天下’我对这句话的理解，就是我自身弱小的时候，要尽力照顾好自己，而如果我强大了，那我就要在我能力的范围内照顾更多的人。”

“我在学那边的文字，每个字都代表着很多意义，很复杂而美丽的文字，你可以把这句话写下来吗？”

“嗯。”昆茨在一张纸上，把这句话写了下来。落笔的时候，他才意识到，自己有很久都没动过汉字了，一时间有些生疏。

“啊……”看着那一行字，队长发出一声叹息，“看见文字确实能理解得更多。这样的话……很神奇。”他把那张纸烧掉了，昆茨会写字这件事，目前还是不要透露出去的好，“你以后跟我学写字？”

“是的，我很高兴跟队长学习种花家的文字。”这些事他真的都忽略掉了，只想着掩盖，就没想过他现在还可以去学汉字。

队长点点头：“那么另外一句话呢？”

昆茨这次没让队长提示，已经在纸上写下来了：“‘老吾老，以及人之老；幼吾幼，以及人之幼。’这句话的意思是，关爱我自家的老人，也要关爱别人家里的长者。照顾我自己的孩子，也要照顾别人的孩子。”

“……”队长沉默着，伸手摸了摸那些字，他思索着，有些事明白了，但有些事又好像不是太明白。

“老人就是老人，孩子就是孩子。与身份地位种族无关，人就是人。”过去他自己知道这些，但也只是知道，但这么说的时候，昆茨却觉得心情有些莫名的激荡和骄傲，“这是……民本思想。”

“为什么呢？有必要吗？”队长更茫然了。

“有啊，过去我就是被保护的一员啊。”

队长立刻就想反驳，什么样的保护，让他变得怯懦又自卑？但他一挑眉，正好与昆茨清澈的蓝眼睛对视……

昆茨是怯懦又自卑的，但他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本质，没有被污染——这不正是几个小时前，队长感慨着的吗？他以为这是昆茨自身的坚强，但或许并不是，至少不全是，除了他自己之外，还有别人保护了他。

他没有彻底的沉沦，因为他经历的并非完完全全的黑暗，他还看见了美好。

“我们的祖先一直追求的，就是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。”昆茨骄傲的说，但想了想他又说，“其实这里也一样啊，这里的英雄们，不也是一直在努力的，让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吗？队长你以贵族为荣，这里的人们尊敬贵族，也是因为领主贵族封印了恶魔，让大家远离了恶魔的伤害啊。”

“！”队长的眼睛猛的瞪大，那一瞬间，他的表情就像是中弹了一样。

“你！”他站了起来，像是焦躁又像是愤怒的双手握紧了拳头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，重新坐在了昆茨对面。“我……我骄傲，我自负，为自己的身份、地位、能力、血脉，我的谦虚因为那是一种礼貌，我善良因为我厌恶任何污点。小太阳，就在刚才，你把我一直坚持的某些东西打碎了。我要离开一会，你自己去迷宫原址吧。”

说完之后，队长就消失了，根本不给昆茨任何的拒绝时间。

队长在向高处飞，他越飞越高，越飞越接近太阳，但这次队长的视线并没有在太阳上，而是在大地上，他看着天地交接的那一条线。昆茨刚才的几句话，还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。

他的身份、地位、能力、血脉，都继承自他的祖先。艾森埃尔·曼托恩，最初的曼托恩大公爵，初代歇尔弗帝国皇帝沃仑特一世大帝最亲近的挚友与臂膀，他经历了英雄纪元的末期，自身就是英雄纪元的英雄之一。也是世界进入法则纪元的牺牲者与祭品之一——他曾有机会碰触法则，成为诸神之一，但为了大封印的稳定，他献出了自己的身躯与灵魂。

“……为曼托恩家族奠定了万世不朽的基业。”这是家族族谱上写的，当然还有长长的赞美诗，但基本的意思就是这样，从小他就是诵读着这些长大的。

艾森埃尔·曼托恩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。可能有一点点是为了帝国，为了皇室，但更多的是为了家族，他是家族的先驱。

队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，虽然他很讨厌家族的一些人，他的父亲、母亲、兄弟、姐妹、伯父、叔叔、姑妈……好吧，其实是家族的所有人。但他喜欢某些先祖，那些在史书上留下